劉阿姨,39年生,遼寧人,今年已經(jīng)85歲了。這樣高壽的年紀,其實很令人驚訝,她遠比看起來有活力、快樂、口齒清晰、思維靈敏。她會看小說、玩撲克牌,她的書架一排排“已讀完”,劉阿姨說,她最喜歡看懸疑解謎的類型,眼睛受不了了,就放到旁邊聽。養(yǎng)老院有各樣的老人,因為病痛、不幸,比她年輕,卻比她狀態(tài)差的人太多,劉阿姨的笑容猶如秋日的一縷暖陽,使我們想要走近,想要了解,這位高齡老人曾經(jīng)歷怎樣的過往。
劉阿姨是家里的大姐,有兩個弟弟,一個小妹,父親患肺病,母親艱難地拉扯家里,劉阿姨找得第一份工作時,年歲只有十三四,在鎮(zhèn)里醫(yī)院當護理員,協(xié)助醫(yī)護人員照顧不便的病患,日子一晃,五年匆匆而過,劉阿姨耳濡目染之下,掌握了許多護理知識,她甚至學會扎針輸液,契機也很有趣,劉阿姨說起這段時,笑容很開心,仿佛歷歷在目:當時,護士給患者扎了幾次都失敗了,患者一生氣,說要換人,把她一指,你來給我扎!被“逼上梁山”的劉阿姨,把心一橫,當然了她自己也有數(shù),所有巧合因素碰撞在一起,竟然一次成功?;蛟S正是長久的努力、與做什么都要做好的性格,后來醫(yī)院秘書將她叫去,說,醫(yī)學院分配下來三個名額,去讀書,要不要?
去讀書,哪里不好?劉阿姨得到了家里的一致支持,58年九月,她帶走了行囊。58年是極混亂的一年,中蘇關系分裂,全民大煉鋼鐵,劉阿姨在醫(yī)學院艱難地學知識,她們也下鄉(xiāng)支援,救助農(nóng)田里餓暈凍暈的人民,也要深翻地,也拿過吸鐵石,在山上一遍遍搜尋鐵屑。60年,北方大旱災,劉阿姨與我仔仔細細描述當年的吃食:她們醫(yī)學院,還算是好的,將玉米稈折成一段一段放在大鍋上煮,過濾出細粉,與玉米面和一起烙餅。她那年回家,遠遠看見小妹坐在門前,小女娃娃身體瘦弱,臉卻腫起來,幾乎是嚇人一跳的程度,原來家里人都吃野菜團中毒了!求學之路,道阻且長,但最終62年,劉阿姨成功畢業(yè),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藥劑師。
或許人生的苦難,到此也應該渡完了。劉阿姨的丈夫是勘察隊的一員,去支援邊疆,她便一同前往哈爾濱,開了一家藥店,他們一生有四個孩子。劉阿姨第一次坐上飛機,去往了很多地方,河北、海南、深圳,最后來到我們山水宜人的惠州,安心地養(yǎng)老。劉阿姨在講述的過程中一直說,她的經(jīng)歷沒有意思,非常細碎,我卻不能認同,時間無腳,卻從不停止前行,歲月無痕,卻留下重重回憶,最是無聲無息,最是轟轟烈烈。劉阿姨的年齡,其實是我的四倍,我作為零零后的一員,心里完全被如此遙遠的時光長河觸動。在養(yǎng)老院工作,與老人交談,這里不只是暮年的港灣,更是心靈的歸處,其中歲月沉淀的智慧與生命厚度的交織,讓我們以更加從容的姿態(tài)面對生活的喜怒哀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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