摯友八秩高宴,中堂置一金色“隨”字。曲終酒盡人散,“隨”留心底思緒添。
“隨”者壽,這已是共識。十幾年前,袁曉園女士有首《百歲感懷》:“不拜耶穌不參禪,不練氣功不打拳。人間哪有不老藥,順其自然過百年。”已說得明白。季羨林將陶淵明的四句詩作為自己的座右銘:“縱浪大化中,不喜亦不懼。應盡便須盡,無復獨多慮。”在生與死的大化之浪中,一切隨其自然,恰如“來往一扁舟,聊隨物外流”。他將“隨”的意蘊擴展到整個人生。郭沫若70歲時有幅行草扇面:“有筆在手,有話在口。以手寫口,龍蛇亂走。心無漢唐,目無鐘王。老當益壯,興到如狂。”又將“隨”在藝術世界中的風貌神韻,刻畫得淋漓盡致。“隨”已成一個經典性的思想命題。
要“隨”得有方向,有力度,有價值,看來必須保持“隨”的主動與被動。其間,法度與彈性之間的動態(tài)平衡,如行車安全一樣,須保持一定的“車距”。因為“隨”不是盲從,它是“人生交契無老少,論心何必先同調”的寬容;“隨”不是懶散,它是“撥云尋古道,倚樹聽流泉”的心靈放飛;“隨”不是無奈,它是“歡也零星,悲也零星,都作蓮江點點萍”的清醒。
看來,“隨”既傳統(tǒng)又新潮,既淺顯又深邃,既世俗又典雅。隨和而不固執(zhí),隨機而不僵化,隨緣而不勉強,隨遇而不奢求,如此而“隨”,必將“千山冰雪凍初融,一地清溪綠向東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