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1979年鄧小平訪美期間,在美國掀起了“中國熱”,與此同時,中美文化交流也加快了腳步。當年美國外交官邀請了北京5家有影響的媒體的國際新聞編輯赴美,在詢問他們最想到紐約看什么時,編輯們相互拐了拐胳膊肘,確定由一位稍為年長者發(fā)言。他非常鄭重地說:“我們到紐約去,最主要是想了解紐約市黨委是怎樣控制《紐約時報》的。”
二
一位到美國某州實習的中國工作人員,其職務(wù)是州長的助理。一天這位助理聽到一個重要消息,次日美國副總統(tǒng)要到該州,他意識到事情重大,馬上向州長匯報,并請示了如何接待的問題。州長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奇怪,便對助理說:“副總統(tǒng)來肯定有他自己的事,我們也有自己的工作,大家不要互相打擾。”這一回答弄得這位中國助理一頭霧水。
三
上世紀70年代末,我舅舅從美國來到中國參觀,他喜歡到處跑跑看看,因為他是位地理學者,任美國匹茨堡大學教授。一次到建設(shè)兵團參觀時,兵團的一位干部請我舅舅到一棵大樹下看看,并對他說:“謝教授,當年華國鋒主席曾在這棵大樹下站過。”我舅舅被弄得莫名其妙,華主席在這里站過與我這次參觀有什么關(guān)系?
四
我表弟(我舅舅的兒子)是美國耶魯大學的學生,他說在美國如果有人喊“里根總統(tǒng)萬歲”,大家一定會認為他是個精神病患者。
當年在參觀山西大寨時,講解員向他介紹說:這個梯田連續(xù)被洪水沖壞5次,但每次都被我們重新修好。我表弟對我說,那是設(shè)計有問題,所以才經(jīng)不起大雨的洗禮,應(yīng)該找一位好設(shè)計師給他們設(shè)計。
大寨的干部對他說:“我們大寨人10年以后就可以趕上美國。”表弟很不解地問我:表哥,這可能嗎?我只好笑笑。
五
上世紀80年代初,公派出國機會很少,我的一位同事被派往日本參觀農(nóng)業(yè)。臨行前,在整理行裝時,他愛人把一個小紙包遞給他說:“小心點,放好,這是全國糧票,到日本,河北地方糧票肯定不行,這是我多給了人家?guī)捉锖颖奔Z票才換來的。”
六
我的小舅媽從美國歸來,到合肥探親。她于1949年赴美到1979年回國,離開中國已經(jīng)30年了。我舅媽探親的消息傳到合肥家鄉(xiāng)后,鄉(xiāng)親們歡天喜地,爭相傳告,她弟弟也向單位領(lǐng)導作了匯報。為了表示中國人的生活富有,單位特地把縣招待所的沙發(fā)椅、餐桌等家具搬到了我舅媽弟弟家,著實把這個家“梳妝打扮”了一番。舅媽進家一看,弟弟的生活這么好,很感慰藉。待她走后,縣招待所馬上把這些家具又搬了回去。
七
上世紀70年代末我小舅舅一家三口首次從美國回國,他們住在北京華僑大廈,在這里就餐時用的盤子很小,與其說是盤子不如說是碟子更確切。吃對蝦時其實只有一只,我舅媽就把這一個對蝦夾給我表弟,生怕旁人先下手為強。老實說,與這三位入了美國籍的親戚一起吃飯,我常常吃不飽。譬如,他們點了餃子,不是論“斤”要,而是論“個”要,5個人吃餃子,他們要20個餃子。
那次回國小舅舅送我一件化纖花套衫,我覺得很“貴重”,它是地道的“美國貨”;另外他還送我一個計算器,我以為它簡直就是一個高科技產(chǎn)品,因為有了它,在調(diào)查各種農(nóng)作物數(shù)據(jù)時,我就不用打算盤了。
1999年我舅舅一家再回國時,我請他們在北京全聚德吃烤鴨,在杭州到“知味館”吃杭幫菜。他們說:國內(nèi)飯菜實在是太豐富,太好吃了,在美國吃不上。那次我特意點了一盤對蝦,他們卻吃不下去了。我還請舅舅到我家做客,他對我說:你的房子家具很漂亮。臨行前,我送給舅舅一件國產(chǎn)羊絨衫,他連說:“太好了,太好了,衣服不但暖和,且手感那么好。”我還告訴他,現(xiàn)在的中國連小學生都有計算器,只需20塊人民幣就能買到一個。美國有的東西,我們中國也照樣會有。計算器、羊毛衫、對蝦、沙發(fā)、電視機,現(xiàn)在對中國人來說不算什么!
這就叫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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